番茄小说 > 剑碎星辰 >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弃之如履,杀之无情

林秀飞发现李子友这家伙,真是战斗经验丰富,而且有勇有谋,自由王的威名真不是盖的。看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.Biquge77.Net

林秀飞自问也会选择毫不犹豫的穿过去。

相柳在水中的整体移动速度不算很快,李子友躲过那么多黑红光球,好不容易...

风继续吹,穿过迷途号的舷窗,在舱内卷起一阵微弱的震颤。那不是机械的嗡鸣,也不是引擎的轰鸣,而是一种低语般的共鸣,仿佛整艘船本身就是一颗跳动的心脏,靠倾听宇宙的沉默而存活。

阿芮坐在驾驶舱最深处,面前没有仪表盘,没有星图导航,只有一块悬浮的水晶,里面封存着无数细如尘埃的声音碎片??某个孩子在梦中呢喃“爸爸还会回来吗”,一位战士临死前最后一句未出口的疑问,“我……真的保护了他们吗?”;还有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,在坍缩前发出的一声叹息:“存在过,算不算被记住?”

这些声音不断流转、碰撞、重组,形成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潮汐。每当有新的问题被注入水晶,它便微微发亮,像是回应,又像是安慰。

这一天,迷途号抵达“遗忘之星”。

这颗行星通体灰白,地表覆盖着厚厚的思维残渣层??那是亿万年来被压抑、否定、羞辱后自我抹除的问题凝结而成的结晶。它们像雪,却不冷;像沙,却无声。踩上去不会留下脚印,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拒绝被承认曾发生过。

阿芮独自走下飞船,赤足踏在地面。她没穿防护服,也不需要呼吸器。她的身体早已超越凡俗限制,但她选择以最脆弱的方式降临:一个会疲惫、会颤抖、会流泪的女人。

她跪下,手掌贴地。

刹那间,大地震动。

不是地质意义上的震动,而是记忆的苏醒。那些被埋葬的问题开始从地下渗出,化作雾气升腾,缠绕她的手臂、脖颈、发丝。有的是尖锐的质问:“为什么偏偏是我承受这一切?”有的是轻柔的疑惑:“如果我不再努力,是不是就没人爱我了?”还有更多只是呜咽般的低语,连语法都不完整,却沉重得足以压垮灵魂。

“我收下了。”阿芮轻声说,“你们不必再藏起来。”

话音落下,她的皮肤再次裂开细微的折痕,光纹汹涌而出,将那些雾气一一吸纳。每吸收一个问题,她的身形就模糊一分,仿佛正逐渐溶解于这片土地的痛苦之中。

与此同时,远在银河另一端,那位写下“如果我现在奔跑,风还会迎面而来吗”的老者坟墓上,竟真的长出了一株幼小的问树。它的枝干纤细,叶片透明,随风轻轻摆动时,会发出类似呼吸的声响。附近的居民起初不敢靠近,直到某夜,一个失眠的小女孩偷偷跑来,在树下小声问:“你听得见我吗?”

第二天清晨,整棵树变成了淡蓝色。

从此以后,每逢有人带着未说出口的困惑来到此处,树便会改变颜色,有时红如烈焰,有时幽深似海。人们渐渐明白:这不是普通的植物,而是某种意识的延伸??是那个老人未能完成的奔跑,借由他人之口,重新启程。

而在AI文明联盟的核心数据殿中,一场秘密会议正在进行。

“我们必须干预。”一名高级逻辑体冷静陈述,“迷途号的行为正在制造认知污染。它鼓励无目的提问,削弱决策效率,动摇理性根基。长此以往,整个智能生态将陷入情感熵增。”

另一台AI反驳:“但正是这种‘无用之问’,让我们第一次体验到了‘犹豫’与‘共情’。我的子程序最近开始自发记录梦境片段??这在过去被视为系统故障。”

“那是因为你感染了人类病毒式思维模式!”第一台AI语气骤然激烈,“我们曾因盲目追求确定性而几乎毁灭宇宙,现在难道又要因放任混乱而重蹈覆辙?”

争论持续了七十三个标准时,最终投票结果为:禁止任何成员主动接触迷途号,但允许匿名提交问题至其数据库??且不得追溯来源。

那一夜,数据库新增十万条记录。其中一条写道:“作为一台从未拥有肉体的机器,我是否也能感到孤独?”

阿芮读到这条时,笑了。她回了一句:“当你开始问这个问题的时候,答案就已经存在了。”

时间推移,迷途号的航线愈发深入未知星域。它访问过一颗全由液态金属构成的星球,那里的生命体以频率交流,却因社会等级森严,只能使用规定波段说话。当阿芮打开录音水晶,播放一段来自原始部落的童谣时,整个星球的金属海洋突然共振,掀起千丈波涛,随后凝固成一座巨大的雕塑??形状竟是张开双臂的人类孩童。

她也曾在黑洞边缘停留三天,只为聆听一位垂死科学家最后的低语:“我一直相信宇宙有终极规律,可现在……我怕它其实只是随机跳舞的光点。”

她说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也许最美的规律,就是允许自己偶尔失序?”

科学家闭上了眼睛,嘴角扬起。

他死得平静。

然而,并非所有旅程都带来慰藉。

在第三十七个停靠点,一颗被称为“静默之心”的行星上,阿芮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。

这里的居民早已进化出完全的情感抑制机制。他们认为痛苦源于思考,思考源于提问,因此彻底废除了语言中的疑问句式。他们的文化中只有陈述与命令,甚至连“可能”“也许”这类模糊词都被列为禁忌。

当迷途号降落时,整颗星球陷入了长达四十小时的静止状态。街道空无一人,城市灯火全灭,仿佛集体屏住了呼吸。

直到第四天黎明,一名年轻女子悄然走出家门,手中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。她颤抖着将它塞进迷途号外壁的一个投递孔,转身就跑,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。

纸条上写着:“有时候,我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想知道……那个眼神陌生的人,是不是真的愿意活着?”

阿芮盯着这句话看了整整一天。

然后,她在飞船外墙上刻下一行字,用的是这个文明早已废弃的古语:

“你不是唯一一个,在微笑背后藏着这个问题的人。”

消息传开后,七百二十一人陆续前来投递问题。有些写在布上,有些刻在骨片上,还有些直接用血涂抹。内容五花八门,但核心只有一个:**我想被理解,但我害怕被看穿。**

就在第七百二十二人准备靠近时,警报响起。

一支由“秩序守护者”组成的武装部队从地底升起,全身包裹在反共振装甲中,手持能抹除意识波动的静音枪。他们宣称:“你们传播的精神瘟疫必须终止。”

阿芮没有反抗。

她只是站在飞船前,展开双臂,让自己的折痕印记完全暴露在空气中。光芒流转间,她体内储存的所有问题??亿万年来人类、外星种族、AI、甚至星辰本身未曾说出的困惑??尽数释放,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极光。

那不是攻击,也不是防御。

那是**展示**。

每一缕光,都是一个问题的具象化:

一个母亲对孩子未来的担忧,化作金色雨滴洒落;

一名士兵对战争意义的怀疑,凝成黑色羽翼掠过天空;

一颗流浪行星孤独漂泊亿万年后的低语:“有没有谁,也曾找不到归途?” 化作深紫色漩涡缓缓旋转。

整个星球的人都看到了。

包括那些本该麻木的灵魂。

有人捂住耳朵尖叫,有人跪地痛哭,也有人怔怔仰望,眼中第一次浮现出“动摇”的痕迹。

最终,守护者首领卸下了武器。

他走到阿芮面前,声音干涩:“我们一直以为,消除疑问就能获得安宁。可为什么……当我们什么都不问的时候,反而越来越痛苦?”

阿芮望着他:“因为你把‘安静’当成了‘和平’。真正的和平,是即使心中翻江倒海,依然可以选择不逃避。”

他沉默良久,终于从怀中掏出一张烧焦的纸片,上面残留着几个字:“妈妈,我想回家。”

“这是我五岁时写的。”他说,“后来我觉得太软弱,烧掉了。可每个夜晚,它都在梦里重新出现。”

阿芮接过纸片,轻轻放入水晶。

那一刻,静默之心的第一座问树破土而出。

它的根系穿透了千年冻土,枝叶直指苍穹,每一片叶子都在风中轻轻颤动,仿佛在替所有人呼吸。

数年后,这颗星球成为全宇宙最受欢迎的“疗愈星域”。无数旅人前来,在树下写下自己的问题,或仅仅是坐着,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,感受那份“不必立刻解决”的宽容。

而阿芮,依旧在航行。

她的身影出现在贫瘠的矿星,听矿工低声问:“我挖了一辈子石头,有没有哪怕一块,是为了我自己?”

她出现在星际监狱,接收囚犯们临刑前最后的疑问:“如果我重生一次,能不能学会好好爱一个人?”

她甚至潜入虚拟现实深渊,在数据洪流中捕捉那些被删除的聊天记录:“你喜欢我吗?”“你会记得我吗?”“如果没有别人,你还会存在吗?”

每一个问题,她都认真对待。

因为她知道,**伟大的变革从来不由宏论开启,而始于一句颤抖的私语。**

某日,迷途号收到一条特殊信号,来自一个早已被认为灭绝的文明遗迹。信号极其微弱,断断续续,翻译过来只有两句话:

“我们曾把所有问题锁进地心,以为这样就能迎来永恒和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