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延陀使者阿波连滚带爬地逃回王帐时,已经是几天后。看小说就到WwW.BiQuGe77.NEt
他冲进夷男可汗的帐篷,直接跪倒在地,半边脸肿得像发面馒头,话都说不利索。
“大汗!那……那唐将叶凡,他……他欺人太甚!”
夷男可汗正在与众部落首领饮酒庆祝。
突厥被灭,颉利被擒,这片草原从今往后,就只有一个声音,那就是他夷男的。
他心情正好,看到阿波这副狼狈模样,酒意顿时醒了三分。
“怎么回事?慢慢说!”
阿波哭丧着脸,将叶凡如何羞辱他,如何狂妄地拒绝分配战利品,如何让他滚回来的事情,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。
说完,他指着自己的脸:“大汗,他打的不是我,是您的脸,是我们整个薛延陀的脸啊!”
“砰!”
夷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酒案,金制的酒杯滚落一地。
帐内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
“叶凡!竖子安敢辱我!”
夷男的胸膛剧烈起伏,双眼赤红。
他刚刚才品尝到成为草原霸主的滋味,转眼就被人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“大汗,唐人背信弃义,不可不防!”
“是啊大汗,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盟友,只是把我们当枪使!”
“如今突厥已灭,他们的下一个目标,肯定就是我们!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!”
帐内的薛延陀将领们群情激奋,纷纷拔出弯刀,叫嚷着要跟唐军拼命。
成为草原新主的巨大喜悦,让他们极度膨胀,早已忘了之前被颉利打得抬不起头的窘迫。
“召集所有勇士!我要亲率大军,去问问那叶凡,这草原到底谁说了算!”夷男怒吼道。
“大汗,不可!”
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。
众人回头看去,说话的是薛延陀的大相,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。
他是薛延陀的智囊,也是唯一敢在这种时候劝谏夷男的人。
“大相,你什么意思?”夷男的眼神不善。“难道要我咽下这口恶气?”
大相躬身行了一礼,不慌不忙地开口:“大汗息怒。唐人此举,确是无礼至极,但我们若此时与他们开战,正中其下怀。”
“为何?”
“大汗请想,”大相条理清晰地分析道:
“我军刚刚与颉利血战一场,虽是惨胜,却也元气大傷,伤亡数万。
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。此时去攻打以逸待劳的唐军,胜算几何?”
帐内的喧嚣声小了下去。
将领们虽然嘴上叫得凶,但心里都清楚,神武军的战斗力远在突厥之上。
他们连残血的突厥都打得那么艰难,去碰全盛时期的神武军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大相继续说道:“那叶凡故意激怒我们,就是想引我们出兵,好给他一个‘平叛’的借口。
我们若是去了,就不是盟友,而是反贼了。”
夷男的脸色阴晴不定,胸中的怒火被理智一点点压下。
他不是蠢人,知道大相说得有道理。
“那依你之见,该当如何?难道就这么算了?”
“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大相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“唐人不是说,让我们去剿灭突厥残部吗?”
“这是羞辱!”一个将领忍不住喊道。
“是羞辱,也是机会。”大相看向夷男。
“大汗,突厥虽灭,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。
草原上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突厥部落,人口加起来也有数十万。
这些人,对我们薛延陀来说,是威胁,但若是运用得当,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夷男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“我们正好可以借着唐人的这道‘命令’,名正言顺地去收编这些突厥部落。”
大相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让帐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。凡是愿意归顺我们的,就让他们成为薛延陀的子民,为大汗您效力。
凡是胆敢反抗的,就地剿灭,他们的牛羊、牧场、女人,都归我们所有!”
“如此一来,我们不但可以扩充实力,还能真正统一整个草原。
等到那时,我们拥兵数十万,控弦百万,整个草原铁板一块。
唐人就算想动我们,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!”
大相的话,为夷男描绘出了一副宏伟的蓝图。
夷男眼中的怒火,逐渐被“野心”替代。
是啊,跟唐军硬拼,逞一时之快,有什么用?
忍一时之气,吞并整个草原,成为超越冒顿单于和颉利可汗的真正霸主,这才是大丈夫所为!
到那时,他要让大唐皇帝,亲自来他的王帐,向他称臣!
“好!就依大相所言!”
夷男猛地一拍大腿,重新坐回汗位。
“传我命令!从明日起,集结所有能战的勇士,随我出征!
我要让这片草原上,所有不顺从的声音,都彻底消失!”
“大汗英明!”
帐内众人齐声高呼。
一场针对草原剩余部落的血腥风暴,即将拉开序幕。
而始作俑者叶凡,此刻正在自己的帅帐中,悠闲地擦拭着他的虎头戟。
“侯爷,你说夷男那家伙,会上钩吗?”程处默在一旁问道。
“他会的。”叶凡头也不抬。
“一个刚刚登上权力顶峰的人,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挑衅。但同时,他又不是一个纯粹的莽夫。”
“所以,他不会立刻来找我们拼命,而是会选择另一条路,一条他自认为可以变得更强的路。”
叶凡放下虎头戟,在地图上,将那些零散的突厥部落,一个个圈了起来。
“他会去整合这些力量。而这个过程,会让他流尽最后一滴血。”
定襄城外,数万人的工地上,人声鼎沸,热火朝天。
一座崭新的城池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。
城墙的地基已经挖好,用的是从长安运来的新式水泥,混合着沙石,浇筑得坚固无比。
李靖背着手,站在一处高坡上,看着这繁忙的景象。
他的胡须在寒风中飘动,眼神却锐利依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