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,对于楚航而言,已经失去了意义。看最快更新小说来M.BiQuge77.Net
他仿佛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海,绝对零度的黑暗包裹着一切。没有光,没有声音,没有触感,甚至连思想的火花,也在坠入那片黑暗的瞬间,被彻底掐灭了。
他是谁?身在何处?过去了多久?
一概不知。
一切皆是虚无。
那股强行从宇宙魔方中复制而来的能量,浩瀚如星海,此刻却在他体内进行着最原始、最野蛮的破坏。它像一头被囚禁在瓷器店里的巨兽,疯狂地撕扯、碾碎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,试图将他的存在从物质层面彻底抹除。
但楚航的身体里,还有另外两股力量在顽固地抵抗着这场毁灭。
一股是【s级自愈因子】,他赖以生存的根基。它就像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维修工,在宇宙能量摧毁一个细胞的瞬间,它就立刻着手修复。尽管修复的速度远远追不上破坏的步伐,但它从未放弃,执拗地维持着楚航身体结构的基本完整,让他不至于当场化为一捧宇宙尘埃,消散于无形。
另一股力量,则是【超级士兵血清】。它更像一个坚韧无比的内在框架,强化了楚航身体的每一个角落,从骨骼的密度到细胞膜的韧性,都达到了远超常人的强度。如果说普通人的身躯是木头搭建的房屋,那么楚航的身体就是一座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堡垒。宇宙能量的破坏力固然恐怖,可想要彻底摧毁这座堡垒,也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。
于是,在他的身体内部,一种诡异而恐怖的平衡悄然形成。
破坏,修复,再破坏,再修复。
这个无休无止的循环,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封中,持续了很久,很久。
久到足以让沧海变为桑田,让曾经辉煌的王朝化为史书上的尘埃。
……
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。
那块最初包裹着楚航的冰层,随着冰川的宏大运动与不断分裂,早已脱离了格陵兰岛的海岸线,化作一座漂浮在北冰洋上的巨大冰山。它随着不知名的洋流,在寒冷刺骨的海洋上展开了一场漫无目的的孤独旅行。
终于,一股强大的暖流不期而至,彻底改变了它的航向。它开始缓缓向南漂移,巨大的冰体在日益温暖的海水中逐渐消融,体积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小。
最终,在1995年的某一天,这座曾经冰封着两位传奇士兵的冰山,在加利福尼亚州海岸线附近的一片海域,迎来了自己的终点,彻底分崩离析。
那架名为“瓦尔基里”的飞机的残骸,连同史蒂夫·罗杰斯的身体,一同沉入了更深、更暗的海底,静静等待着几十年后,才会被霍华德·斯塔克的儿子所发现。
而楚航,他的运气似乎要好上那么一点点。
一块包裹着他的巨大浮冰,被一股强劲的海底暗流捕捉,猛地推向了近在咫尺的海岸。
哗啦——
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撞击声,浮冰应声碎裂。楚航的身体,像一件被岁月遗弃的垃圾,被翻涌的海浪冲上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沙滩。
温暖的加州阳光,第一次照射在他那张冰封了整整五十年的、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脸上。
这股来自外界的暖意,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打破了他体内那持续了半个世纪之久的恐怖平衡。一直被死死压制的自愈因子和超级士兵血清,如同得到了强大的援军,开始了疯狂的反扑。而那股狂暴的宇宙能量,在长达五十年的持续消耗和磨损之下,也终于显露出一丝疲态。
楚航的眼皮,几不可察地轻微颤动了一下。
紧接着,他猛地睁开了双眼,像一个濒死的溺水者,拼命地大口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。
“咳……咳咳!”
冰冷刺骨、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海水从他的肺里被剧烈地咳了出来。他狼狈地趴在沙滩上,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五脏六腑,感觉身体内部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,疼痛难当。
我是谁?
我在哪?
我……还活着?
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潮水,疯狂涌入他空白的大脑。二战的硝烟,咆哮突击队的战友,史蒂夫坚毅的背影,红骷髅癫狂的笑容,还有那最后关头触碰的宇宙魔方……以及坠落的飞机和无尽的冰冷。
他挣扎着抬起头,茫然地打量着四周。
这是一片陌生的沙滩,背后是陡峭的悬崖,面前则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。阳光有些刺眼,空气温暖而湿润。
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。
但很快,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远处的天空中,一道刺眼的白线划破苍穹,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。那是一架不应该出现在二战时期的飞机,造型贴近于21世纪的设计,速度快得惊人。
更远的海平面上,一艘巨大的、宛如钢铁城市的轮船,正缓缓驶过,其庞大的体型让他想起了穿越前看过的泰坦尼特号。
他低头审视自己。身上那套在二战时期还算精良的作战服,此刻已经破烂不堪,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,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。
他撑起虚弱不堪的身体,步履蹒跚地爬上一个沙丘。
当他看到沙丘另一边的景象时,整个人都僵住了,仿佛被施了定身咒。
一条平坦宽阔的黑色公路上,一辆辆颜色各异、造型流畅的汽车,正飞驰而过。
“这……是什么地方?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张砂纸在摩擦。
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,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见的一切时,两辆黑色的、方方正正的轿车,突然从公路的拐角处呼啸而出,一个漂亮的急刹车,稳稳地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。
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,几个身穿黑色西装、戴着墨镜的男人迅速下车。他们的动作干练利落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,手里都握着枪。这些人迅速呈扇形散开,悄无声息地将孤零零站在沙丘上的楚航围在了中间。
从为首的一辆车上,走下来两个人。
其中一个,是三十岁左右的黑人男子,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,眼神锐利如鹰隼。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,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“别惹我”的生人勿近的气场。
另一个,则是个更年轻的白人男子,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,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、仿佛用尺子量过的公式化微笑。他看起来没什么威胁,但站位却很讲究,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黑人男子的侧前方,形成了一个保护性的姿态。
楚航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,又落到他们手中那造型奇特的黑色手枪上,大脑飞速运转起来。
这些人不是德国人,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支盟军部队。他们的气质和装备,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锐与神秘。
“别动,举起手来。”那个年轻的白人男子开口了,声音温和有礼,但手里的枪却握得极稳,枪口没有丝毫晃动,“我们没有恶意,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是英语。楚航听懂了,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。
他缓缓地举起了双手,示意自己没有威胁。他现在虚弱得连站稳都有些困难,体内那股躁动的宇宙能量还在隐隐作痛。别说反抗,他毫不怀疑,对方只要轻轻推他一下,自己可能就会当场散架。
那个眼神锐利的黑人男子迈步上前,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。他的目光在楚航身上那套破烂不堪的二战军服上停留了片刻,又扫了一眼他那张过分年轻的脸,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。
“你是什么人?”黑人男子开口,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压迫感,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这里是军事禁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