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茄小说 > 完美猎物:终级殉情 > 不是殉情是谋杀

烛光在那两张对坐的脸上跳跃,将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放大,又扭曲。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.BiquGe77.NeT满室的鲜花在暖光下呈现出一种濒死的、极致的绚烂,甜腻的香气混合着陈年红酒的醇厚,几乎凝成实质,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。

苏晴端起了酒杯。那只高脚杯在她纤细的指间稳得像磐石,暗红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漾出丝绸般的光泽。她看着李伟,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复杂、却又被精心调和过的笑容——那里面有解脱,有深情,有对过往的追忆,但最深处,却闪烁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、属于胜利者的、冰冷的光。她以为自己端着的,是无毒的那一杯。她以为李伟手中,是通往地狱的邀约。

李伟也端起了酒杯。他的动作似乎比苏晴慢了半拍,指尖与冰凉的杯壁接触时,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他看着她脸上那混合着悲壮与隐秘得意的笑容,看着她眼中那片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虚假深情,心底最后一点残存的、关于“同生共死”的荒谬幻想,彻底熄灭。他知道自己手中这杯,才是苏晴真正为他准备的“践行酒”。

两人隔着摇曳的烛火,隔着满桌虚假的浪漫,隔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杀机,缓缓举杯。

苏晴的红唇微启,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、空灵的颤音,如同吟唱最后的挽歌:“来生再见。”

李伟看着她,目光深不见底,像两口即将被封死的古井。他扯动嘴角,露出一丝近乎惨淡的弧度,重复道:“来生再见。”没有犹豫,没有停顿。

苏晴仰起头,带着一种近乎表演般的、义无反顾的决绝,将杯中那暗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。酒液滑过喉咙,带来一丝陈年佳酿应有的、略带涩意的回甘。她放下空杯,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她脸上那胜利的微笑,在烛光下愈发清晰,带着一种终于完成终极算计的、扭曲的满足感。她看着李伟,等待着他毒发痛苦的模样,那将是确认她计划成功的最后信号。

李伟在她目光的注视下,同样仰头,将自己杯中那来自“同一瓶”却可能命运迥异的酒液,尽数灌入喉中。他的动作甚至比苏晴更加干脆利落,仿佛饮下的不是可能致命的毒药,而是一杯普通的饯行酒。

空杯落下。两人隔着桌子,静静地对视着。

苏晴脸上的笑容,在最初的几秒钟里,依旧保持着那份胜利者的姿态。她甚至在脑海里已经开始勾勒后续的步骤——如何在李伟倒下后,处理现场,如何联系赵律师,如何以“幸存者”和“未亡人”的双重身份,悲恸而又“坚强”地出现在公众面前,最终,如何通过那个秘密协议,神不知鬼不觉地,将那庞大的财富,纳入自己的掌控。

时间,在烛火的噼啪声中,一秒,两秒地流逝。那预想中的、李伟痛苦倒地痉挛的画面,并没有出现。

他依旧好好地坐在那里,只是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过于苍白,眼神像两口冰封的深潭,静静地,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怜悯,回望着她。

苏晴嘴角那抹胜利的弧度,开始一点点僵硬,凝固。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,毫无征兆地,顺着她的脊椎,猛地窜了上来。

那胜利的微笑,如同烧红的烙铁骤然浸入冰水,在苏晴脸上发出滋滋作响的、无形的扭曲和崩裂。她预想中李伟痛苦倒地的画面没有出现,反而是她自己,腹腔深处毫无征兆地爆开一股撕裂般的剧痛!

那痛楚来得如此凶猛、如此尖锐,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她内脏里疯狂搅动,又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胃和肠子,狠命地拧绞!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,刚刚饮下红酒带来的那点微醺暖意,瞬间被一股灭顶的、冰冷的恐惧所取代。

“呃……”一声压抑不住的、痛苦的闷哼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。她下意识地用手死死按住腹部,指甲几乎要掐进柔软的衣裙布料。

她猛地抬起头,难以置信地看向桌子对面的李伟。他为什么没事?!他为什么还好好坐着?!自己明明……明明喝的是……就在她惊骇欲绝的目光中,李伟的身体也猛地痉挛了一下。

他脸上的那种冷静的、带着嘲弄的苍白,骤然被一种更深沉的、铁青的死气所覆盖。他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,额头上瞬间沁出豆大的、冰冷的汗珠。他比苏晴忍耐力更强,没有立刻发出声音,但紧咬的牙关和骤然蜷缩起来的身體,出卖了他正承受着同样、甚至更为猛烈的痛苦。

“你……!”苏晴从剧痛和恐惧中挣扎着,嘶声想质问,想尖叫,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

可话语还未成形,一股腥甜的暖流就猛地涌上了她的喉咙。她控制不住地一张口,“哇”地一声,一大口暗红色的、混杂着泡沫的鲜血喷溅出来,染红了面前雪白的桌布,也溅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。那温热粘稠的触感,让她瞳孔骤缩,发出了短促而凄厉的尖叫。

几乎在同一时刻,李伟也再也无法忍耐,身体剧烈地一颤,同样口喷鲜血,那血箭甚至比苏晴的更加汹涌,带着一种决堤般的势头。他试图用手撑住桌面稳住身体,但那力量瞬间被抽空,手臂一软,整个人连同沉重的实木椅子,一起向后轰然倒去,重重地砸在地毯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。

苏晴看着李伟倒下,看着他身下迅速洇开的、刺目的暗红,巨大的惊恐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她。她想站起来,想逃跑,想呼救,可双腿如同灌满了铅,根本不听使唤。腹内的绞痛还在持续加剧,像有硫酸在里面腐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痛楚。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正随着那不断呕出的鲜血飞速流逝。

她挣扎着,像一条离水的鱼,徒劳地扭动了几下,最终也从椅子上滑落,瘫软在地,就倒在离李伟不远的地方。

她侧躺在地上,视线开始模糊,烛火在她眼中变成了重叠晃动的光晕。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抬起颤抖的手,指向李伟倒下的方向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、漏气般的声音,充满了极致的困惑、愤怒和无法理解的恐惧: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你……也……”

李伟仰面躺在地上,视野上方是水晶吊灯扭曲的光影。他能感觉到生命正从这具破败的躯壳里快速流失,冰冷的麻木感正从四肢向心脏蔓延。他听到了苏晴那不成调的质问,艰难地侧过头,看向那个同样在血泊中抽搐的女人。

他的脸上,没有苏晴那样的惊恐和不解,只有一种洞悉了一切却又被命运彻底戏弄后的、惨然的、扭曲的笑容。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,他却像是在笑,笑得无声而绝望。

他算计了苏晴的背叛,调换了酒杯,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,看着她独自走向灭亡。可他千算万算,唯独没有算到……这个女人,竟然狠毒、谨慎到了如此地步!她不是只在一杯酒里下了毒。她是两杯都下了毒!

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让任何人活下来!包括她自己临时起意的“幸存”可能,都被她彻底杜绝了!她要的是万无一失的同归于尽,或者,是确保无论发生任何意外,他李伟都必死无疑!

这个认知,比腹中那焚心蚀骨的剧痛,更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寒和荒谬。

他看着她在地上痛苦蜷缩的身影,看着她眼中那至死都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的惊恐,那惨淡的笑容在他脸上凝固,最终化作一口涌上喉头的、更加汹涌的血沫。

“呵……呵……”他发出断续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,眼神里的光芒,如同风中残烛,在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他之前,剧烈地闪烁了一下,然后,彻底熄灭了。

两具曾经风光无限、此刻却狼狈不堪的身体,倒在奢华而诡异的“殉情”现场,在鲜花与烛火的环绕下,在彼此的血泊中,进行着最后的、无声的控诉与嘲弄。

当别墅里最后一声痉挛的喘息归于沉寂,只剩下壁炉木柴偶尔爆裂的噼啪和海浪永恒的轰鸣时,那扇厚重的橡木门,被无声地推开了。

没有警笛的尖锐,没有急促的脚步声,只有一道被门外夜色拉长的、冷静得近乎漠然的身影。

赵宣站在门口。她依旧穿着那身利落的深色西装套裙,外面罩着一件御寒的羊绒大衣,手上戴着薄薄的黑色皮手套。她的目光像探照灯,平稳地扫过这片狼藉而奢华的死亡现场——满地溅落的暗红血点,倾翻的椅子,以及那两具倒在昂贵地毯上、仍在微微抽搐的身体。

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,盖过了花香与烛烟,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与铁锈的混合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