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胖子的那句“我滴个乖乖!”仿佛还在空旷的主殿前广场上回荡,带着一股子难以置信的余韵。看最快更新小说来M.BiQuge77.Net手电光柱在四人之间交错晃动,光影摇曳,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得半明半暗。
张一狂讲述完他那段离奇到近乎荒诞的经历后,平台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、不知是地下水流还是风声的呜咽,以及几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。
吴邪眉头紧锁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,目光在张一狂脸上和周围环境之间来回移动,大脑飞速处理着刚刚接收到的信息。雪兔引路?掉进殉葬渠?见到昆仑胎?蚰蜒退避?任何一条单独拿出来都够离谱的,现在却全砸在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、甚至有点怂的学弟身上。
张起灵则依旧沉默,抱着黑金古刀,站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。他那双幽深的眸子落在张一狂身上,比平时停留的时间更长,眼神中没有了惯常的冰冷疏离,反而多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探究,仿佛在透过眼前的青年,审视着什么更久远、更模糊的东西。他搭在张一狂肩膀上的手早已收回,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奇异的触感——不是温度,而是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、仿佛同源之物相互靠近时的微弱悸动。这感觉极其隐晦,转瞬即逝,却在他古井般的心湖里,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。
而王胖子,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、哑口无言之后,那憋了满肚子的惊叹、疑惑、吐槽,终于如同开闸的洪水般,彻底爆发了。
他绕着张一狂又转了两圈,那眼神简直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出土的、功能不明的史前文物。
“穿山甲……不对,穿山甲还得打个洞呢!你小子这哪是打洞,你这简直是……”王胖子挥舞着手臂,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比喻,“你这简直是坐了趟直达电梯!还是vip观光专线!我们吭哧吭哧爬火山钻岩洞,跟热水澡堂子里的蚂蚱似的蹦跶,你倒好!追兔子,掉坑,滑滑梯,看发光大娃娃,顺便还把看门的小虫子给‘吓’跑了?”
他凑近张一狂,脸都快贴到对方鼻子了,压低声音,神秘兮兮又带着十二万分的不解:“跟胖爷说实话,小张同学,你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的‘特殊身份’?比如……这云顶天宫的设计师是你太爷爷?或者……你其实是这墓主人的……远房表亲?守陵人后代?有内部员工通道的那种?”
张一狂被王胖子看得浑身不自在,连忙摆手,脸都涨红了:“胖哥!真没有!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,祖上三代贫农,跟盗墓……啊不是,跟考古一点关系都没有!我连我太爷爷叫什么都快忘了!”
“那你这运气……”王胖子站直身体,摸着下巴,一脸“你骗鬼呢”的表情,“也太邪性了!胖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下过的墓比你看过的电影都多,就没见过你这么离谱的!天真,你说是吧?”
吴邪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,他深吸一口气,看着张一狂,缓缓道:“一狂,不是我们不相信你,只是……你经历的事情,确实超出了常理。昆仑胎是风水学上的极致概念,现实中几乎无人得见。那些冰原蚰蜒,根据有限的记载,极其凶悍嗜血,成群出现时连熊瞎子都能啃成骨架。它们见到你就跑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起来,“你刚才说,靠近昆仑胎的时候,还有那些蚰蜒靠近的时候,你身体里有奇怪的感觉?”
来了,重点来了。张一狂心里一紧。他知道这个问题避不开,但该怎么解释?说自己感觉血液发热,心跳加速,好像跟那大冰块(昆仑胎)产生了共鸣?说那些虫子好像是被自己身上莫名其妙散发出的“气息”吓跑的?
这听起来比他的冒险经历更像胡扯!
“我……我也说不清楚。”张一狂选择了一个相对模糊但真实的说法,他挠着头,一脸困惑,“就是觉得靠近那个发光的大……呃,昆仑胎的时候,心里有点慌,身上有点热,可能是太紧张了?至于那些虫子……”他想起那汹涌退去的幽蓝潮水,心有余悸,“它们冲过来的时候,我吓得要死,然后就觉得身上更热了,好像……好像出了一身汗?然后它们就跑了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真的!”
他刻意强调了“害怕”和“出汗”这种正常的生理反应,试图将异常弱化。
王胖子将信将疑:“出汗?汗味儿能把虫子吓跑?胖爷我紧张的时候出的汗能熏死蚊子,也没见哪个粽子给我让路啊?”
吴邪没接话,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张起灵。小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沉默,但他的沉默本身,往往就包含着信息。
“小哥,你怎么看?”吴邪问道。
张起灵的目光从张一狂身上移开,扫了一眼下方黑暗的广场和周围沉默的石雕,最后落在通往主殿的幽深石阶上。
“他,无害。”张起灵的声音平静无波,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判断。这算是为张一狂的“安全性”做了背书。
但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两个字,声音更轻,却让吴邪和王胖子心头一跳。
“特别。”
特别?哪里特别?是运气特别邪门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
吴邪看向张一狂的眼神更加深邃了。小哥很少对人有这么明确的评价,“无害”可以理解,“特别”这个词,从小哥嘴里说出来,分量可就重了。难道小哥看出了什么他们没看出来的东西?
王胖子咂咂嘴:“特别……确实特别。特别能蒙!”他拍了拍张一狂的肩膀,力道不小,拍得张一狂一个趔趄,“不过小哥说无害,那胖爷我就暂时信了。但是小张同学,丑话说前头,接下来进了主殿,里面指不定有什么妖魔鬼怪,你那套‘追兔子掉坑’的招数可不一定好使了。到时候机灵点,跟紧我们,别瞎跑,也别瞎碰,知道不?”
张一狂连忙点头如捣蒜:“知道了胖哥!我一定跟紧!绝对不乱碰!”他现在巴不得牢牢粘在这三位“专业人士”身边。
吴邪看着张一狂那副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讨好的样子,心里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,但眼下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。他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,目标就在前方的主殿。张一狂的出现虽然离奇,但目前看来至少不是敌人,甚至……他那诡异的“运气”,在接下来的险境中,说不定真能起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作用?
他想起在鲁王宫、海底墓、秦岭时,张一狂那些看似巧合的“迷路”和“手滑”,往往都歪打正着地指向了关键信息或生路。
“好了,既然汇合了,那就一起行动。”吴邪做出了决定,“一狂,你的装备……”
张一狂连忙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背包:“手电、备用电池、水、压缩饼干、巧克力、多功能军刀、急救包……还有这个。”他犹豫了一下,从背包侧袋里摸出那个被他当镇纸用的鬼玺,“这个……是在鲁王宫捡的,看着挺结实,我一直拿来压纸。”
鬼玺在昏黄的手电光下呈现出一种沉黯的黑色,表面雕刻着繁复诡异的纹路,隐隐有种吸光的质感。
吴邪、王胖子和张起灵的目光同时落在鬼玺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