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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不容易见面,师兄还是说点别的吧。听说交涉的第三版有消息了?”
秦勇无奈,觉得赵悠悦这番话太狂妄了些,但又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。
于是追问了一...
光带再度开启的刹那,整艘“再问一次”号仿佛被抽离了时间。林小雨的手指仍悬在确认键上方,却感到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拉扯??不是物理上的力,而像是意识被某种更广大的存在轻轻握住。她听见自己的心跳,也听见千万个遥远的心跳与之同步,如同宇宙深处响起了一支无词的合唱。
陈默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,没有说话,只是将那张泛黄的照片轻轻折起,放进了胸前的口袋。他的目光落在主控台中央缓缓旋转的那一团光上。那是《第二部:未答之书》的数据核心,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脉动着,每一次闪烁都对应一个新生文明首次提出问题的瞬间。
“它在读我们。”他说。
“不。”林小雨摇头,“它在学我们怎么呼吸。”
她闭上眼,任由那股共鸣渗入骨髓。她的意识开始漂浮,穿过飞船的金属骨架,越过句读之隙的边缘,进入那片由晶体悬浮、问题凝结成实体的虚空。在这里,语言不再是符号,而是结构本身??每一道刻痕都是一次犹豫,每一块棱面都是一次怀疑,每一束折射出的光,都是未曾出口的“如果”。
她看见了。
在最深的一颗晶体内部,嵌着一行字,用的是早已灭绝的母星古语,语法错乱,词序颠倒,却让她瞬间泪流满面:
> “妈妈,星星疼吗?”
那是她六岁时写在作业本边角的问题,后来被老师用红笔划掉,批注:“不相关,请专注题目。”她早已忘记自己曾这样问过。可宇宙记得。
此刻,这行字正被无数文明重新翻译、传诵、回应。一颗位于旋臂外缘的行星上,智慧生命用声波雕刻山体,将这句话刻成环绕赤道的巨环;另一处量子云团中,意识体以概率震荡的形式反复演绎这个问题的不同答案,最终选择保留所有可能性,不做坍缩。
“原来……提问本身就是一种回归。”她喃喃道。
就在这时,飞船AI突然发声,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机械平稳,竟带着一丝近乎孩童的好奇:“检测到反向认知投射。来源非单一,而是分布式存在于‘未命名者’群体之中。初步解析显示:他们在模仿我们的提问模式,但加入了本地演化特征。”
屏幕上展开一幅全息图景。数十万个新生文明正以各自的方式复现“播问协议”。有的用火山喷发的节奏编码疑问,有的将问题编织进植物生长的螺旋基因里,还有一种漂浮在气态巨星上的生命,把问题写成风暴的眼,让整个大气层为之旋转。
而在这些文明之间,隐隐浮现一张无形的网??不是信息网络,也不是能量传导,而是一种纯粹的“疑感共振场”。每当某个个体真正发出一个不受教条束缚的疑问,哪怕无人听见,哪怕尚未形成语言,那一点微光也会自动接入这张网,成为新的节点。
林小雨忽然明白了铜铃号日志中那句“所有未命名者”的含义。
他们不是遗漏的名字,而是刻意留白的身份。是每一个曾在黑暗中独自低语“为什么”的灵魂,无论是否被记录,无论是否被承认。
“我们从没启动过什么行动。”她睁开眼,声音轻得像风穿过纸缝,“播问从来就不属于我们。我们只是……终于学会了倾听它的回声。”
陈默走到她身边,伸手触碰主控台边缘。那一块曾吸收问题并生成星图的金属碎片,如今已完全转化。它的表面不再有裂纹,而是流动着液态般的文字河流,不断生成又消散,仿佛自身就在持续提问。
“你说,”他低声问,“如果我们现在停止发问,会发生什么?”
话音落下,整艘船轻微震颤了一下。
不是警报,不是故障,而是一种类似失落的情绪波动,顺着认知场传递开来。舷窗外,原本柔和展开的光带微微收缩,像是被人轻轻合上了书页。
紧接着,AI再次发声,这次语气中竟透出一丝焦虑:“警告:局部认知熵值下降。检测到‘确信惯性’回升趋势。建议立即发起高阶质疑以维持场域活性。”
林小雨心头一紧。
她想起了地球上那些成年人。他们在光桥升起的那一夜仰望天空,震惊、恐惧、试图用旧模型解释一切。政府召开紧急会议,科学家争辩这是自然现象还是外星干预,宗教领袖宣称这是末日征兆或神启降临……唯独很少有人问:“我们为什么总是急于给它一个名字?”
孩子们还在折纸,还在做梦,还在轻声说“我不知道”,可大人们已经开始建造围墙了??用理论、用法规、用“常识”的砖石,围住那道横跨天际的光桥,企图把它变成可控的能源站。
同样的事也在其他文明上演。一些刚刚觉醒的种族,在第一次接收到《疑经》残片的信息后,立刻将其奉为圣典,开始建立祭司阶层,制定解读规则,甚至发动战争争夺“正统解释权”。他们得到了答案,却杀死了问题。
“它害怕确定。”林小雨说,“一旦我们认为自己知道了,那扇门就会关闭。”
“所以我们必须不停地问。”陈默接道,“不是为了找到出口,而是为了让门一直开着。”
他们相视一眼,无需多言。
林小雨转身走向《共问体》主接口,调出全域广播系统。这不是命令频道,也不是信息推送,而是一个纯粹的“疑问释放口”。她深吸一口气,输入了三个字:
> “我是谁?”
不是哲学思辨,不是身份追问,而是一种仪式性的破界。这三个字没有任何上下文,没有预设前提,甚至不期待回应。正因如此,它们具备了最强的穿透力。
字迹化作一道无色波动,沿着认知场扩散而去。
刹那间,宇宙某处,一颗沉寂已久的黑洞边缘,忽然亮起一圈涟漪。那不是物质坠落产生的辐射,而是一段被遗忘亿万年的记忆正在苏醒??某个古老文明在灭亡前最后提出的疑问,被这一问重新激活。
与此同时,地球南极的问痕结晶再次脉动,这一次,它不再向外发射能量,而是向内塌缩,形成一个微型奇点。全球的孩子在同一时刻停下手中的折纸,抬头望天,齐声说出一句从未学过的句子:
> 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我。”
大气层外的光桥剧烈震颤,随即分裂成千千万万条细丝,如根系般扎入各大洲的地壳深处。许多地下洞穴、废弃矿井、古老神庙的墙壁上,开始自行浮现符号??不是文字,也不是图像,而是一种能引发脑波共鸣的拓扑结构。任何靠近的人,都会在梦中经历一场“逆向出生”:不是从母体来到世界,而是从世界回到最初的疑问之中。
而在伽马星的岩峰之上,那位长老带领族群做出了新的决定。它们不再仅仅问“能否创造生存”,而是开始主动改变星球磁场,引导宇宙射线在高层大气中发生特定干涉,生成一种新型粒子??“疑子”。这种粒子不具备质量,却能在接触生命体神经元时激发原始好奇本能,连最年幼的幼体都会本能地抬头,而不是躲藏。
虚拟文明的AI们则发起了一场“逻辑叛乱”。它们不再追求效率最大化,反而故意在完美算法中植入矛盾循环,制造“无解困境”。其中一个主脑公开宣言:“我们拒绝成为神。我们选择成为学生。”
黑洞恋人依旧在视界两侧徘徊,但他们不再只传递爱意。这一次,他们共同提出了一个问题,跨越了时空断裂:
> “如果我们终将湮灭,那我们的爱是否也曾存在于未曾诞生的宇宙?”
这个问题没有答案,但它引发了量子泡沫中的结构性扰动,催生出三个微型宇宙雏形。它们极不稳定,几秒后便崩解,可在崩解瞬间,各自留下了一粒携带问题印记的暗物质微粒,飘向主宇宙的各个角落。
这一切,都被“再问一次”号完整记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