墓室,已彻底沦为炼狱。看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.Biquge77.Net
九头蛇柏的藤蔓不再是单纯的植物根茎,它们仿佛是无数从沉睡中被惊醒、陷入狂暴的深海巨怪触手,带着原始而纯粹的恶意,充斥了整个空间。
狂乱地挥舞,带着撕裂布帛般的尖啸;凶狠地抽打,砸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凹痕;诡诈地缠绕,如同巨蟒般寻求着一击必杀的机会。
空气被搅动成混乱的涡流,弥漫着尘土、硝烟、焦糊味以及那令人作呕的、源自藤蔓本身的暗红“血液”的腥气。
吴邪、王胖子、潘子和吴三省,四人背靠着背,组成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圆形防御阵。
他们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,汗水混合着污渍从额头滚落,迷蒙了视线。
每一次挥动手中的武器(匕首、工兵铲、土枪托),都感觉手臂沉重一分。王胖子的叫骂声已经带上了嘶哑和力不从心,吴邪只觉得自己的虎口被震得发麻,每一次格挡都让他的小臂骨骼隐隐作痛。
吴三省和潘子这两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,眼神交汇间,也只剩下越来越深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——这九头蛇柏的藤蔓,仿佛无穷无尽,他们的体力却在飞速流逝。
而张起灵,则是这片绝望之海中唯一的定海神针与反击的雷霆。他如同一道黑色的、沉默的闪电,在狂舞的藤蔓缝隙间穿梭、腾挪,步伐精准得如同经过最严密的计算。
黑金古刀在他手中,不再是冰冷的兵器,而是他肢体的延伸,是死神的镰刀。
乌黑的刀光每一次亮起,都必然伴随着一条或数条藤蔓的断裂,暗红的汁液如同小型喷泉般溅射在他黑色的衣襟上,却无法让他那冰冷的面容有丝毫动容。
他的存在,是吴邪等人还能勉强支撑下去的唯一理由。
然而,在这片充斥着力量、速度、死亡威胁的激烈搏杀图景中,却存在着一个绝对不和谐的“孤岛”,一个将荒诞演绎到极致的“安全区”。
张一狂依旧维持着那个抱头蹲防的姿势,像一只将脑袋埋进沙子的鸵鸟,试图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逃避眼前的恐怖。
他所在的角落,仿佛被一个无形的、绝对安全的力场所笼罩。
所有那些狂舞的、凶狠的、择人而噬的藤蔓,在接近他周身大约一米的范围时,都会出现一种极其诡异的“回避”现象。
它们或是如同遇到无形墙壁般自然分流,或是像怕沾染到什么不洁之物般猛地缩回,连抽打带起的凌厉劲风,在掠过他头顶时,都会莫名地减弱,变得如同微风拂过。
这片区域的“宁静”与周围的“狂暴”形成了刺眼的对比,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被强行拼接在了一起。
就在这攻防达到白热化的时刻,一条格外引人注目的藤蔓,从疯狂的攻击浪潮中“脱离”了出来。
它比周围所有的同类都要粗壮一圈,颜色呈现出一种深紫近黑的沉淀感,表面覆盖的纹路不再是杂乱的曲线,而是隐隐形成了类似龙鳞般的规整层次,透着一股古老而威严的气息。
它,仿佛是这群藤蔓中的“首领”或“长老”。
这条“首领”藤蔓,暂时停止了对其他人的攻击。
它那布满玄奥纹路的尖端,如同蛇头般微微昂起,在空气中轻轻摆动着,似乎在专注地“打量”和“感知”着那个一直处于特殊状态、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人类——张一狂。
一种源自古老血脉本能的好奇,或者说,是一种更深层次的、难以言喻的“忌惮”与“确认”,压过了它纯粹的破坏欲望。
它开始行动了。
缓缓地、带着一种与其庞大狰狞外表完全不符的、近乎“小心翼翼”的姿态,从众多狂舞的同类中分离出来,如同一位好奇而又谨慎的古老生灵,试探性地、一点一点地,朝着抱头蹲防的张一狂“探”了过去。
它的动作慢得令人心焦,仿佛生怕动作稍大,就会惊走或者……触怒什么。
“一狂小心!!!”
吴邪正奋力用匕首格开一条如同毒鞭般扫向他面门的藤蔓,手臂被震得发麻,眼角余光恰好捕捉到了这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!他看得分明,那条藤蔓的粗壮程度远超之前所见,上面隆起的纹路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,这要是被其缠上或是正面抽中,以张一狂那标准的“脆皮大学生”体质,恐怕瞬间就会骨断筋折,甚至被拦腰截断!极致的恐惧让他心脏骤停,嘶声惊呼,几乎是不顾自身安危地,就想朝着张一狂的方向扑过去。
可他刚迈出一步,身体重心前倾的瞬间,另外三四条稍细一些、但同样致命的藤蔓就如同嗅到了猎物破绽的毒蛇,立刻从不同角度封堵了他的去路,带着凌厉的风声,分别抽向他的双腿、腰腹和持刀的手臂,逼得他不得不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,险之又险地避开,自救尚且不暇,救援更是成了空谈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,张起灵那双始终冷静如冰湖、掌控着整个战场的眸子,也骤然锁定了这边的异常。
寒意,如同实质般在他眼底凝聚。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和犹豫,他手中黑金古刀划出一道完美而凌厉的乌光圆弧,刀气森然,将身前两条试图纠缠他的藤蔓齐根斩断!在暗红汁液喷溅而出的背景中,他脚下猛地发力,地面微尘震起,身形如一颗黑色的炮弹,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向张一狂所在的方向,意图在其遭受攻击前进行拦截。
然而——
就在吴邪的惊呼声尚在墓室中带着回音回荡,张起灵的身形刚刚启动、肌肉绷紧蓄力的那个电光石火的刹那——
接下来发生的一幕,以一种超越了所有人理解范畴的、极致的荒诞和视觉反差,如同最顶级的默剧表演,又如同卡带了的老旧电影,让墓室内所有激烈的动作、紧张到极致的氛围,出现了刹那间的、近乎绝对的凝固与停滞!
那条粗壮得足以勒断青铜柱、绞杀史前巨兽的“首领”藤蔓,并没有像攻击其他人那样,展现出任何一丝一毫属于捕食者的凶戾、狂暴和攻击性。
它……它竟然……
它竟然如同一条经过最严格训练、性格温顺至极的巨型宠物犬,或者更像是一位生怕惊扰了婴儿睡眠的母亲,缓缓地、极其轻柔地、带着一种近乎“虔诚”的小心……用它那布满龙鳞纹路的尖端,轻轻地、松松地……环上了张一狂因为恐惧而蜷缩起来的腰间。
是的,是环上,而非缠绕。那种接触,并非捕食者的死亡绞杀前奏,而更像是一种……试探性的拥抱?一种确认性质的接触?它的力道控制得精妙到了毫巅,既稳稳地接触并固定住了张一狂的身体,又没有让他感受到丝毫的勒痛和不适,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易碎、不容有失的绝世珍宝。
紧接着,在张一狂因为腰间突然传来的、冰凉而滑腻的异样触感,所发出的、充满了极致惊恐与绝望的尖叫声中——